課綱是一條無路可出的存在

課綱爭議讓我想起二十世紀哲學家沙特一部【無路可出】的劇本,關於一男兩女三個角色來到地獄,被軟禁在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中,剛開始伴隨著一個找不到出口的原因,透過角色苦悶又引人入勝的對話,觀眾漸漸知道這個房間其實就是地獄的具象化,但是最終他們三人都認為自己下地獄的原因並不是出在自己身上,沙特一方面藉此諷刺世人總是下意識的逃避自己的責任,一方面表現存在主義中「人類必須承擔選擇的後果」這個定義。

對照於課綱事件的處理模式,先不提對學生提告這件事的處理方式,教育部的說詞不管是遵循前決策者的政策,必須保密委員名單避免事端也好,開放選書,爭議不考,共同寫書歷史也罷,最後的理由居然是書本已經編印,不然會無書可用。這些塘塞說法聽起來真是幼稚可笑,像似沙特筆下地獄聽差說的:「這裡四壁之外有條走廊,走廊的盡頭是別的房間和別的走廊,就沒有了。」事實上,下地獄都是因為三人做了不該做的事情,在選擇之後,卻都不願承擔並且面對後果,所以看似到處都是活路,可是這裡終究無路可出。而且這裡眼淚流不出來,傷痛更是無法排解。

教育部應該果斷地站在宏觀教育的立場,不應扭曲自己和學生的關係,過度依賴政黨政治政策的領導評價,並且誤判並曲解了學生爭取課綱的動作真義,因此一路讓自己陷入無可掙扎的地步,感覺像是陷入在地獄一般的苦痛,這正是沙特「地獄即是他人」的真正意義。其實教育部當然知道翻轉教育是教師扮演課程設計師的角色,這也是近來教育部推動的主軸,因為學生對於知識的取得,不再是依賴傳統權威施與式的教學方法,而貴在實質彼此間的交流與辯證程序。

歷史反映的正是真實的寫照,不應該淪為政治的附庸。我觀察到花蓮瑞穗鄉中山路上有一個瑞美國小,路旁豎立著一個大白牆,上面有兩排大字,「瑞美國民小學,民國前七年創校」。這個白牆反映的不但不是宏觀的史實,卻是政治洗腦下的政治仇恨歷史觀。因為就年代真相而言,所謂的民國前七年,是西元1905年,光緒三十一年或明治三十八年,就歷史真相而言,台灣當時還生活在日治時期,並不屬於清朝統治,國民政府來台後刻意曲解不認同這段日本統治的史實,所以才會創造出「民國前」這個不存在的存在年號。我們的歷史沒有排斥滿洲人統治漢人的事實,也不排斥光緒年號,但就是將日本統治台灣的歷史刻意憑空蒸發。所以瑞美國校這塊牆面,合理又正確的說法,應該是書寫「瑞美國小創立於明治三十八年,後面再加個括號1905年」就忠於史實原貌。

這次課綱的爭議引用沙特的語言來說:「人並不是封閉的個體,而是面向未來,具備無限可能的『自為』主體,而每個人的選擇都是自由的」。因此獨立思考與辯證能力的取得,在多元資訊的學習世代中,是輕而易舉又便捷的方法。我們都知道認知是思惟的一種,但是若利用教育進行同化的認知,假借認知結構中的經驗活動,讓學生不自主陷入調適跟適應期的洗腦式教育思想,最後淪為政治鬥爭下純正的個體工具,這樣不但是不道德行為,終究會令人唾棄。

過去台灣偏重的歷史教育,缺乏宏觀思想,除了大量的教導中國歷史外,對於其他歐亞中南美甚至非洲的歷史教育則十分薄弱,期待建立全人歷史文化觀的理想更是一場奢言夢想。我認為理想的歷史教育應該建立客觀中立的事實探討,不能偏頗於政治取向,而最終的目的是建立學生明辨是非與客觀批判的立場。這場課綱事件延燒數月至日前颱風前夕,學生已經開始撤退,事件看來漸漸要落幕,但是這次以青年為主導的社會運動,早已撼動社會人心,未來後續的發展仍然值得觀望與期待,青年學子對是非公義的理想堅持,似乎大家都各自有答案了。


2015年8月7日刊登於民報

留言

熱門文章